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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后的十月份、十一月份,日子一天天过的风轻云淡、平淡无奇。

中间公司书记徐诚偶尔找我谈谈心,谈及中间离开工地的那段历程,我也对书记也敞开心扉。研究生复试没有通过,但是理想还在,当时确实还是梦想着能成为桥梁方面的大师,像茅以升,像李国豪这类大师,理想很丰满,现实却很骨干。分配公司时候却连路基桥梁的公司都没有去成,来到了专业做路面的公司,初来工地,环境与工作都与理想中的差别太大,所以那时开始有情绪。但是后来通过与同学同事的交流,发现施工单位其实就是这么个性质,哪里的施工单位都一样,无非有的条件稍好点,有的条件稍差点,不适应的时候要积极的想法设法调整自我,适应工地,从低处着手,不要好高骛远的想些不切实际的梦想,踏踏实实的一步一个脚印,才能在工地上一步步成长起来。有些东西确实是大学里学不到的,老师也不会教的,但这些东西却是你步入社会以后对你成长最重要的东西。

12月份,项目顺利完工。

工地拌合站作为工地上最贵也最大的固定资产,要先撤离,其他生活区等所有的设施则先按兵不动,给外人一个近期不打算撤离的假象。很多工地因为工地撤离策略不当,造成拌合站被当地人给堵下,不让拆也不让拉走,一呆就是好多年,当然那种项目一般是要么当地欠债很多,要么当地关系处理的非常差。

拌合站及主要的设备开始陆续撤离,有条不紊,倒也没有引起多大的骚乱。但是周边的村民等到发现大型设备已经撤走后,开始三三两两的进入工地寻找些个自家需要的东西。

生活区的撤离终于在村民日渐汹涌的浪潮下提前进行了。早上,职工及工人得到通知,收拾好个人物品,晚上准备悄悄撤离。但是保密工作做得再好,也让村民看出了些端倪,到了下午,工地上就开始如潮水一般的涌入大批的村民,有骑车子来的,有开拖拉机的,大部分还是两手空空,过来寻摸些东西的。

工地开始陷入一片混乱之中。不大一会,就看见开拖拉机的拉着项目上的水罐飞也似的开回了村里,估计那水罐早就盯上很久,骑车子的有的扛着张床,有的扛着乒乓球桌,也一个个跟玩杂技的一样一趟趟往家里转移,赤手空拳的则看着工地上的桌子椅子就往外拾掇,开始还不进板房里面,后来干脆直接进屋就去抢,这时候职工一般都在屋里收拾个人的东西,看见直接进屋来拿东西的,自然不肯,两人有时候抢的一个桌子生生能被扯掉腿,缺了腿的桌子村民也得拿走。有的职工虽说参加工作多年,工地转场也经历不少,可是碰到这种土匪一样强抢的情况,仍然免不了怒火,气的一拳将玻璃打碎,手上鲜血直流,着实震慑了一下村民,可是过不了一会,村民就转战到别处,继续寻摸物品。我们作为那时候刚毕业的学生,当时也是年轻气盛,觉得这他妈的都是国家财产啊(因为是国企嘛),老百姓这样乱抢,这不属于国有资产流失了啊,这哪行啊(学校教育那么多年,要保护公共财产啊)。

于是乎,有个村民跑到隔壁的试验室寻摸些废铜废铁的时候,我堵在门口坚决不让拿走,我一米八的个子,堵在门口,着实起到作用,那村民50岁上下,觉得打也打不过我,也就不敢硬闯。就在我坚决奋勇的保卫国有资产的时候,突然背后哐的一下让人捅了一棍子,大爷的,还好是棍子,不是刀子,一下子瞬间把我从保卫国有资产的英雄打回到了纷乱的工地,原来是老汉的儿子,看老子被堵在屋里出来不得,摸了根棍子就在我不防备的时候来了一下,然后村民就疯了样的开始涌入实验室,我一看那情况,村民太多了,形势已然失控,阵地已经失守,个人再努力也是枉然。赶紧回屋拾掇个人东西,乱七八糟的往床上一扔,用床单一裹,打个包就往集合的地方集中,坐上项目部早已租好的车子,一车人,不分职工临时工,在默默夜色下驶离工地,每个人都不说话,心情都是灰蒙蒙的,他们有的人来得早,在这地已经生活了一年多,我虽然在这只带了半年,半年里也体验了酸甜苦辣,毕竟还是有感情的,没想到是以这种仓皇的方式离开工地,根本没有影视作品里的老百姓敲锣打鼓的欢迎欢送,望着车外茫茫的夜色,想着人生第一个工地就这样结束了,下一个工地会去哪?前途又在何方?以后的人生会如此?一片迷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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